半小时后。
林氏集团总部大厦,顶层会议室,上海市浦东新区陆家嘴。
灯火通明。
像是一口被强行撬开的棺材,暴露在午夜之下。
林家所有核心高管,被一通紧急电话从暖和的被窝里拽了出来,此刻全杵在这儿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昂贵香水和廉价恐惧混合的怪味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黏在主位上那个面无表情的女人身上。
他们,从未见过这样的林若雪。
“总裁…这么晚,是不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?”
公司元老,王坤,王副总,他看着林若雪,语气里还带着点长辈的关切,和一丝不易察觉的、被吵醒的怨气。
林若雪没理他。
她只是把一叠文件,轻飘飘地扔在会议桌中央。
纸张散开的声音,像蛇在沙地上爬。
“从现在开始,林氏所有业务,重心调整。”
她的声音不大。
却让整个房间的中央空调,仿佛瞬间被调到了制冷模式。
“我们只有一个目标。”
“动用一切资源,狙击李家的‘恒通地产’。”
“还有周家的‘远洋贸易’。”
话音落下。
满座哗然。
“总裁!你疯了?!”
王坤第一个拍着桌子站起来,脸涨得通红。
“李家和周家,那是张家最铁的狗!我们在江北混,一直跟他们井水不犯河水。现在搞他们,不就是直接往张家脸上扇巴掌吗!”
另一个财务总监,脸都白了,嘴唇哆嗦着。
“是啊总裁…我们的现金流,根本撑不住这种规模的商战,这会把我们整个林家…都给拖进泥潭里去的!”
“谁告诉你们,要用我们自己的钱?”
林若雪反问。
一句反问,让喧嚣的会议室瞬间死寂。
她站了起来。
双手撑着冰冷的桌面,身体前倾,那双漂亮的眼睛,像扫描仪一样,扫过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。
“你们要做的,不是用鸡蛋去碰石头。”
“是瓦解。”
“是渗透。”
她伸出一根手指,葱白一样,轻轻敲了敲桌上那份散开的文件。
“这里面,是恒通地产所有没爆出来的债务雷,是远洋贸易几条核心航运线的死穴。我要你们,把这些东西,变成压死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。”
王坤颤抖着手,拿起几页纸。
只看了两眼。
他脸上的血色,就褪得一干二净。
上面的信息,太详细了,详细到让人头皮发麻。
甚至包括李家老爷子在海外某个小岛上的秘密账户流水。
这操作…简直是降维打击,跟开了‘科技与狠活’似的。
“这…这些情报…”王坤的声音都在发抖,“我们…我们是咋弄到的…”
这不是商业调查。
这是把一个家族的底裤都给扒了,扔在太阳底下暴晒。
“这不是你该关心的。”
林若雪打断他。
冷得像冰。
“我重复一遍,这不是商量。”
“是命令。”
“王副总,你,负责联系所有跟恒通地产有债务关系的中小银行,我要你在明天股市开盘前,让他们,同时!发起债务催收。”
“财务总监,你,立刻带人去挖远洋贸易的首席运营官,告诉他,林氏给他三倍薪水,外加他上司的职位。”
“市场部,把周家走私违禁品的证据,‘一不小心’,漏给他们的死对头。”
一条。
又一条。
指令从林若雪的嘴里吐出来,精准,狠辣,不留半点余地。
屠杀。
整个会议室,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。
所有人都被她此刻展现出的冷酷,震慑住了。
“都听明白了?”
林若雪问。
没人回答。
她的手,在桌子下面死死攥紧,指甲陷进肉里,传来一阵阵刺痛。
但她必须撑住。
她只能撑住。
因为她感觉,有一双眼睛,正隔着无尽的黑夜,在某个地方,注视着她。
“很好。”
林若雪坐回椅子上,身体有些发软。
“现在,滚去执行。”
“我不要借口,我只要结果。”
……
其实,就在一个小时前。
归墟顶楼。
沈浪端着酒杯,轻轻晃动着里面殷红的液体,像晃动着谁的血。
“疯了,才会露出更多破绽。”
“那个玄老呢?”林若雪的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。
“他没死。”沈浪的回答很平淡,平淡得让人心慌,“最后关头,他倒是果断,强行切断了跟张俊浩的精神链接,但也被反噬了。根基重创,没有一年半载,好不了。”
“要不要…去确认一下?”
“不用。”
沈浪摇了摇头。
“我留了点东西在他身上。”
他的视线,仿佛穿透了钢筋水泥,穿透了无尽的黑夜,看到了那间密室里,尸体上正在缓慢蠕动的黑色符文。
一个坐标。
一个鱼饵。
“那个老家伙,是个聪明人。他不会让张俊浩陨落的消息,这么快传出去。”
“那我们…”
“等。”
沈浪吐出一个字。
“等他们出牌。张家,天罡宗…我很想看看,他们会派谁来给我送死。一定很得劲。”
林若雪看着沈浪的侧脸。
在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映照下,那张年轻的脸庞,平静得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湖。
她忽然觉得,江北的天,不是要塌了。
而是要换一片天了。
就在这时,沈浪的动作微微一顿。
他感觉到了。
那具被他种下“蚀骨咒”的尸体,其能量波动,被一股外力强行隔绝了。
那是一种古老、厚重的封印之力。
沈浪的唇角,缓缓向上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
“有意思。”
“这么快就找到应对的方法了么。”
“看来,这位玄老,比我想象的,要更难缠一点。”
他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,把空杯“当”的一声放在桌上。
“你的戏,也该开场了。”
沈浪转向林若雪。
“记住,你是归墟的刀。”
“刀锋所向,只需斩断,无需思考。”
……
夜,更深了。
李家庄园。
李家家主李卫国,正捏着个紫砂壶,电话突然像催命一样响了起来。
“老爷!不好了!”
电话那头,是公司财务主管,声音里全是哭腔。
“我们最大的三个债权银行,刚刚同时发函,要我们明天中午十二点前,还清所有到期贷款!一共十七个亿!”
李卫国手一抖,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。
“什么玩意儿?他们疯了?!”